打印本文 打印本文  关闭窗口 关闭窗口  
凌峰传(五)
作者:佚名  文章来源:转载  点击数3978  更新时间:2006-3-31 12:17:17  文章录入:hrlf  责任编辑:admin

第五章 小学记趣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  咳,咳!各位好,我又来继续那自传了。相信大家都知道,我的幼年其实并不如一些人说的那样,“一生下来就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”,没有那么恐怖,也不象另一些人说的,“出生于贵族府第,是XXX将军的第XX代传人”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贫困家庭里生长的小孩罢了。

  唯一有点不同的,是我快六岁时曾进过少年管教所,可能你们听了都会很吃惊吧。

  现在该说说少年时代了。

  昨天说到我和张前从管教所回到家里的事,接下来,就是父亲开始准备让我上小学。

  又三个月后,父亲带着我去XX大学附小。他在去之前反复和我说,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我进过管教所。我当然同意了。

  第一次进入那小学,我感觉那真是个好地方,到处都种上了绿草和大树。许多和我一样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。学校的课室楼看上去很美观,很干净。

  一个年轻的老师接见了我们,他问了我几个问题后,就说我太迟钝,不宜在那里学习。

  父亲好话说尽,都没有让这老师改变主意,到最后,他突然说:“五百,怎么样?”

  这老师说:“这怎么行,起码都要三千。”

  父亲说:“好!成交。”

  于是我就进了那学校读书。

  …

  从那以后,每天早上五点多,奶奶就会醒来,烧水煮早餐,为我们准备好一天的饭菜。然后她会叫醒我和父亲。

  那所谓的饭菜,不过是最粗的糙米加上酸菜或者白菜干,肉并不多,我只有每顿都吃三大碗饭,才勉强将肚子撑饱。

  在七点钟,父亲和我就带着饭盒同时离开,在一个分叉路口说再见,天天不变。

  上学的第一天,头一次和许多同年纪的小孩子坐在一块,感觉很新鲜,我好奇地望望这个,望望那个,见他们都坐得笔直,眼睛往前看,也就学他们那样做了。

  头一天的几堂课,听得我猛抓头皮,根本不明白那几个老师在说什么东西。

  尤其是一堂语文课,老师问:“学过拼音的请举手。”

  全班同学都举了,唯独我没有。拼音是什么?做什么用的?我不知道。

  于是那老师就用十分钟的时间,飞快地教完所有韵母和声母,接着就开始教生字。

  课后,那老师找到我,劈头就问:“你没有参加过任何学前班吗?”

  什么是“学前班”?我只好摇头。

  “唉……”那老师叹口气,“又是个靠走后门进来的,这学校的教学进度,都给那些腐败的家伙给拖住了。”

  我呆呆地站着。

  那老师问我:“看你的情形,一定要找个课外老师来辅导,否则会落后别人的,你明白吗?”

  我摇头。

  她叹口气,捉起笔和纸,写了几行字给我,要我拿给父亲看。

  …

  当晚,父亲和奶奶就因为这张纸有了一场争执。

  父亲说一定要找个课外老师,奶奶说家里没钱,这样入不敷出,很快连饭都开不了啦。

  父亲说只要想办法,就一定可以省下笔钱来请老师,奶奶说难道我们都不吃东西吗?

  他们吵到半路,我说:“不用请老师啊,小敏会拼音,我找她学就好了。”

  “小敏是谁?”他们同时问。

  我说不出来,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,住在哪里,电话几号。内心突然非常惭愧,自从出了那少年管教所后,我一直都没有再去那家大学,怕又被抓起来。

  算起来,我有半年没见她了。不知她现在怎么样呢?

  …

 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,我一路跑到那家大学的墙边,三两下就爬了上去,比以前快多了。

  还没到大学的饭厅,就有人冲过来抱住我,几乎把我给撞倒在地上。

  我一看,原来就是小敏。

  她嘟长了嘴说:“凌呆子你死去哪里了?连个信儿都不留,害人家天天来这里等你,等到脖子都长了。”

  我心里奇怪地说:“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事吗?”

  “什么事啊?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?”

  “萱姐姐难道没告诉你,我去了少年管教所?”我这句话刚出口,路旁的几个大学生就用很惊讶的眼光看着我。

  小敏叉着腰说:“没有哇!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。我又不小心丢了她的电话号码,弄得我什么都不知道!少年管教所?那地方好玩吗?弄得你去了这么久,都不回来理睬我!哼,你太坏了,有好地方自己一个人就去玩,也不管人家……”说完,她的眼泪巴巴地流下来。

  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,“呃,呃……”地说了半天,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  小敏一分钟后又笑起来,说:“你这呆子,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走掉吗?骗你的!嘻嘻嘻嘻!”

  怎么变得这么快?我实在是手足无措了。

  小敏拖着我走进饭厅,找个位置坐下,就问起我这些天去那里干什么了。

  我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,听得她目瞪口呆。

  她气愤地说:“那个王曦哥哥,不,那个臭王八,原来是这么坏的。

  哼!怪不得连他送的猫咪都这么坏,老鼠不去抓,整天就会弄坏东西。

  ”

  我又问她能不能教我拼音。她听到后有点失望,不过又很快地昂起了头说:“要我教你?可以,不过先要补偿这几个月的损失。”

  我听完后傻了眼,她有什么损失,要我赔什么?

  她更加得意,说:“以后你要天天中午准时来到这里,不许偷懒!”

  然后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,塞在我手里:“进来时用这张卡,刷一下那机器就好了。不用爬墙。”

  我低头一看,那张卡上居然有我的照片,旁边写着“通行证”。天啊,她是怎么弄到这张卡的?

  我讷讷地说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  小敏问:“怎么?我帮你准备这东西,还要给你补习,还不满意?”

  我只好回答:“是,是,很满意了。”

  “说谢谢敏姐姐呀!”

  “谢谢……呃……敏姐姐?”

  她又笑起来,声音很好听:“格格格,我比你大两岁耶。当然要叫我姐姐啦!不,应该叫我小敏老师。嘻嘻嘻!”

  我真给她弄得没办法。

  当天中午,我和她一边吃饭,一边谈很多事。当然,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话。她连后院的树上多了个马蜂窝的琐事都讲给我听。

  后来她问:“咦?你的学校下午什么时候开课?”

  我说:“两点半。”

  她喊道:“糟糕!还只剩十五分钟了耶!”

  于是我拿起没洗的饭盒就跑,一路发力狂跑了二十多分钟,才回到那小学。

  下午第一节,是体育课。体育老师见我来晚了,就说:“下次如果再这样,就罚你脱下鞋跑三个圈。”

  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我胡乱找了个位置站好。

  那堂体育课,先是灌输一大堆规矩,然后测试同学们的能力。

  我拿起一个垒球,将它扔得远远的,出了操场。

  我消化不良,肚子在痛,但跑步还是比同排的几个同学都要快。

  我轻易地跳过了一米的高度,这比起那大学的围墙,又算得了什么?

  最后我举起了一个加了三对铁饼的杠铃,引得同学们都“哇,哇”地叫。

  体育老师好象在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,连连说:“太好了,太好了!”

  下课后他找我,要我参加田径队,我一听“或许可以免学费”,就立刻答应了。

  小学的第一天,就这样过去了。

  以后的事情,重复的地方比较多,也就不一一详细说啦。

  大概就是,每天五点半起床,六点上学,六点半时开始田径队的锻炼,别人在七点半钟做早操时,我已经累得浑身大汗了。接着赶忙洗澡换衣服,八点时正式上课,中午十二点放学,我背着重重的书包跑到那所大学里,和小敏姐姐见面,我们说的大多是作业,功课等东西,很沉闷的,两点钟时我又跑回那大学附小去,继续下午的课,然后四点半的时候,又开始在田径队里锻炼,六点钟时队员们一起洗澡回家。

  我收拾完体育用具,也会自己一个去洗澡,然后关闭体育馆的大门,把钥匙放回老师的抽屉里。七点半时我回到家,吃完饭后就复习功课,做作业。十点多时去睡觉。

  怎么样?天天都这样,够无聊的吧?

  慢慢地,同学们都认识了。我总会记错他们的名字,惹出不少笑话。

  他们见了我,都会称赞一声“四肢发达”,然后笑吟吟地走开。我知道他们下一句是什么,觉得很有趣,也跟着他们在笑。

  两个月后,张前也来到我的小学插班。他母亲借了一笔钱,让他上这比较好的学校。我们两人虽然不是同班,但经常在一块。

  他很奇怪为什么中午我都不见人影,知道情况后,也和我一起跑去那大学见小敏。

  看门的认识他,不让他进去,他拿着我的通行证说了一堆话,气得那家伙眼要喷火出来,不过还是让我们两个进去了。

  小敏初初见到张前时还很有敌意,不过后来就和他嘻嘻哈哈地谈上话。

  他们两人都是聪明的孩子,自然很容易沟通了。

  于是,我们三个人就这样,天天中午都聚到那张桌子旁,小敏教我们作业,我们告诉她一些趣事。张前的话比小敏还要多,而且都很好笑,我们都过得很开心。

  不过有时我看见他们两个人谈得很起劲,就不出声,看着他们两个叽叽喳喳地说话,我有种失落的感觉。

  开始时小敏还说:“怎么了?凌呆子,你哑巴啦?”后来也渐渐习惯了。我的沉默变成一种很正常的现象。

  也就在这时候,我开始对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大哥哥产生了兴趣。

  呃……你们可不要乱想,所谓的“兴趣”,真的是兴趣,而不是那种东西……越描越黑了……唉,现在的同性恋风气太强,动不动就有人想那些东西,真是……算了,反正继续说下去,你们就会明白的。

  这个大哥哥特别的地方,是他每天都准时坐在同一张桌子旁,面对着墙壁,一个人吃着同样的饭。他吃得很慢,常常抬起头来想一些东西,有时候会突然跳起来,大声说:“对啊!”

  饭厅里没人理他,我觉得他挺可怜的。有一次张前和小敏又在说些我不知道的事,就坐到他的桌子旁边,好奇地望着他。

  他似乎不知道我就在旁边,眼睛盯着上方,一点一点地吃饭,好象一个机器人。

  我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,可是我不理解那些是什么意思,只感觉到一大堆的符号和字母在他脑海跳跃,而他就一直想着那些符号和字母,连饭菜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。

  渐渐地,那些符号和字母都不见了。只剩下广阔无边的宇宙空间,一个个行星在眼前拂过,星云在脚底游荡,超新星在上空爆发……

  就这样,我定住看着他,足足有一个小时,而他也发呆了一个小时,两个人就象两尊雕像放在一起。

  小敏后来走过来,笑着说:“你们两个真有趣!是在玩游戏吗?”于是她也学我们,身体定在空中,眼皮都不眨。

  张前则走上来,又弄鬼脸又讲笑话,搞得小敏忍不住笑起来,小力地捶了他几下,张前哈哈地跑开,小敏则一路追着他打。

  我还是沉浸在他思想的幻景里,直到快两点钟时,小敏给我头上一个爆栗,才把我唤醒,马上收拾东西,和张前一同跑回小学去。

  张前以前还老是抱怨路太长,他的腿都跑不动,可现在是越跑越有劲了。我有意加快脚步,他也很快跟上来,两人你追我逐地跑进了学校,气喘吁吁。

  …

  然后又是沉闷的学习。

  我的左手还是一直在颤抖,给写字带来些麻烦,但后来就渐渐习惯了,右手不受左手影响,写出的字也不会歪歪斜斜的。

  我将书里的一字一句,念上几十遍,甚至几百遍,直到弄懂为止。

  在走路和做运动时,我口中也会念念有词,脑中复习刚学到的东西。

  而每天晚上,我都会用全部的时间,来温习功课和做作业。

  可那些课本实在太深奥了。我的成绩,也总是在中下游水平。于是我会花更多的时间来学习,但总不见效。眼见许多同学平时根本心不在焉,但一测验考试起来就得高分,我很不理解,只觉得满课室的都是聪明人,只有我是笨蛋。

  很久后我才知道,原来有不少同学,从三四岁就开始用电脑软件进行系统的学习,他们家长还会从网路上请专门的教师传授高年级的课。

  因此在课堂上,他们学的其实是旧的知识,当然是驾轻就熟了。

  听说还有些家境富裕的家长更厉害,他们会把子女的遗传物质改掉,令孩子生下来就聪明无比,任何事听过就记得,还会举一反三。

  所以怪不得我那时无论如何努力,都赶不上他们了。

  我觉得,这些是属于“偷跑”和“篡改”的做弊,但却是完全合法。

  …

  那个饭厅里奇怪的大哥哥,我坐在他身边的第三天,他才发现我,就问:“你-是-谁?”

  我说:“我叫凌峰。别人都叫我凌呆子。”

  “噢-。”他麻木地应了一声,说:“我叫肖-世-豪,人称‘小-耗-子’。”然后又不说话了。

  我记不住他的名字,光是记得他叫“耗子”,就问了句:“耗子哥哥,你在想什么呢?”

  他的眼珠瞄了我一下,就重新转到墙壁上了。

  我感觉到他在说:“这地球没救了,人太多,工作太少,唯一的出路,是向太空发展。可是万一遇上那些火星人,又该怎么办?唉!谁能明白我?就这个傻子吗?……”

  我们两个又呆呆地坐着。这已经成为那家大学的一个特色,有时候参观大学的家长们会拿起微型摄像机,将我们拍进去。

  终于有一次,小敏连打几个爆栗,都没有把我弄醒,就把我硬拉起来,按回原来的座位上去,不过我的眼睛,还是一直看着耗子哥哥。

  她质问我:“凌呆子,你干什么老是望着他?他的脸上有宝贝吗?”

  我摇摇头,想说:“我觉得他想的东西很精彩有趣,很吸引我。”但又记起父亲叫我千万不要让人知道自己有特殊感应力,就说:“对不起,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
  不用说,她当时就很生气,跳起来走到耗子哥哥的前面,指着他大声说:“喂!你老是坐在这里干嘛?”

  耗子哥哥看了看她,又转头到另一边去,不管她。

  小敏迅速地走到另一边,当面问他:“喂!你怎么象块木头一样呀?”

  这时张前就上去,把小敏拉开,说:“算了算了,不要去理这个疯子啦!”

  小敏转而指着我的鼻子骂:“我天天花这么多时间来陪你,你连感谢都没有一声。还不和我说话,连坐都不肯坐在一块!你好讨厌啊!”

  说完,她赏了我一个有生以来最重的一下爆栗,就拿起书包跑开了。

  我捂着头,呆呆地坐在那里,不知该怎么道歉才好,张前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对不起,凌大哥,都是我不好。”

  我说:“这是怎么回事?她怎么会这样?”

  “唉……”张前叹口气,说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
  我知道他在撒谎,但他不肯告诉我,我也不想逼他说。只好收拾东西,准备回去小学。

  出饭厅门口时,我停住了脚步,回头向耗子哥哥望过去。

  他也正瞧着我。我和他又面对面看了一会,直到张前把我拉开。

  …

  第二天中午,小敏没有出现在饭厅里,我和张前都傻了眼。

  张前不断地埋怨我:“都是你,干嘛要惹小敏姐姐生气?好了,现在她不肯来,我们两个的功课都要给拉下了。”

  我耸肩,又摊开双手,表示无可奈何。

  他也没办法,只好一个人生闷气。

  …

  一个月过去了,小敏没有一次出现。张前另外找了个好心的高年级朋友帮他补习,不再陪我去那大学。按他的话说:“现在我不用天天跑来跑去那么辛苦,舒服多了。”

  …

  又一个月过去了,小敏还是不见踪影。我天天跑去大学的饭厅,只能吃完饭后,和那耗子哥哥坐在一块,两人木偶一样定着。

  有时会有一两个大姐姐好奇地走过来,碰碰我的衣服,看看我是不是活的,见我回头看她,吓得尖声大叫。

  偶尔耗子哥哥会突然跳起来,大叫“糟糕”或者“没错”,我也会跟着他来嚷,使得旁人更不敢接近我们,怕心脏病发吧!

  呵呵,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都是疯子呢?其实你们并不知道,耗子哥哥在心底里有多少奇妙的幻想,可能是他的思维比较强烈吧!我很容易就感受到他脑海里的影像,见到许多以前根本想不到的东西,好象在看电影一样,也因此喜欢和他凑在一块了。

  …

  想不到那些很久远的回忆,就象昨天发生过一样清楚,许多细节都还记得。但是我昨天吃过什么东西,就根本没有印象了,真不知道我的记性是好还是差。希望在这自传完成以前,别染上那“老人痴呆症”

  就好了。

  或许,我这么笨,上天不会再让我更加笨了吧!

  好了好了,说了这么多,我想今天也足够交差啦。明儿见!

打印本文 打印本文  关闭窗口 关闭窗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