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印本文 打印本文  关闭窗口 关闭窗口  
“‘非遗’传承人”凌文彬:在生存边缘坚守梦想
作者:未知  文章来源:http://www.qzcul.com/Article_Topic.aspx?lang=cn&ID=1124  点击数5231  更新时间:2009-8-6 23:27:14  文章录入:admin  责任编辑:admin



非物质文化遗产名片:泉州传统竹编工艺

  泉州竹编源自我国新石器时代,兴盛于唐宋时期。20世纪50年代初,泉州现代著名画家李硕卿在泉州传统竹编的基础上,创立了“改良竹编”这门新工艺,其后这门工艺被文化部命名为“泉州改良竹编”。20世纪90年代后期,“改良竹编”又创制出高级兽类和人物造型,进一步提高了泉州竹编的艺术品位。

  住在不足9平方米的老屋子里,靠每月120元的低保补贴生活,30多年来,他每天会花10多个小时和心爱的竹编在一起,虽然它们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一分收入。他甘于贫困,为的是延续他毕生的理想,保存下这门泉州传统工艺,不断创新竹编高级兽类和人物造型。

  一场车祸和一本书重新踏上竹编路

  凌文彬60多岁,面色黝黑,双手粗糙,脚上的凉鞋不知穿了多少年月,后跟都磨平了,上身穿一件已经褪色的蓝衬衣,胸前被什么东西染成了土黄色。他递过一张“名片”,与其说是名片,不如说是纸片。“名片”上有两道明显的折痕,正面写着他的姓名、电话和住址,再看背面,原来“名片”是用香烟包装纸盒自制的。

  凌文彬16岁进入泉州市工艺美术厂学习竹编,他对竹编有一种特别的兴趣和天赋,很快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。由于产品没有特点,无法打开市场,1989年工厂停产,凌文彬只好买了一辆摩托车载客。凌文彬还清楚地记得,1995年10月1日晚上,在晋江洋埭,他被撞断了脚,对方赔了他27000元的医疗费。在家疗养两年后,凌文彬想再去当摩托车工,可家人却极力反对。

  有一天,凌文彬看了一本有关象棋特级大师胡荣华的书籍,他感触很深。“胡荣华说,以前象棋是供人娱乐的小玩意,但是我对它有兴趣,我坚持下来了,所以取得了成功。”凌文彬说,“那时我想到了我对竹编的特别兴趣和手艺,我相信,只要我坚持下来,我也会成功。”

  “那就重操旧业吧!”凌文彬想到了剩下的1万元医疗费。他当然知道,这1万块钱是拆腿部钢板的手术费,可还是拿出来了,加上变卖摩托车得来的6000多元,带着别人难以理解的干劲,投入到竹编创作中,寻找竹编的最高境界。

  凌文彬的第一件大作品,带着自己的梦想,还有家人期盼通过这件作品改变拮据生活的希望。经过2000多个日夜的辛勤劳动,凌文彬成功了。一尊高1.8米,长1.5米,宽0.8米,重达150公斤的栩栩如生的巨型竹编狮瓶作品终于呈现在世人眼前:仿古造型的竹编狮子既威武雄壮,又憨态可掬;狮头可随意变换角度,狮子口中一颗珠子滚动自如;狮身和背上的花瓶中巧设电线,一点亮电灯,整件作品便熠熠生辉。

  在泉州的一次商品交易会上,凌文彬带着这尊博古狮瓶出现在会场上,众多海内外游客对此赞不绝口。然而赞美声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经济效益,投入的两万多元是凌文彬全部家底,他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困境。

  边当保安边做竹编旁人眼中的“怪人”

  在困难的生活中,为了不放弃梦想,凌文彬曾经到花圈店、废品收购店等地方扎花圈、当门卫,赚点费用。为了攻克各项技术难题,他只好不停地向店老板请假,多次被老板解雇;由于频繁接触油漆等物品,他的皮肤出现过敏,一些朋友也都远离他了。

  2003年,凌文彬到一家锅炉厂当门卫。幸好厂领导比较照顾他,允许他边工作边做竹编。这回凌文彬想可算找到了份“双赢”的工作,回家后就把工具和材料都搬进厂保卫室。

  门卫还做竹编,一时成了厂里的新鲜事。那时不少工人上班时,时常朝老凌的房间望一望,有好奇有不解,当然也有不屑。老凌说,对于身边人的各种看法,他早已经习惯了。“年轻时,我就经常跑到开元寺、承天寺,观摩石龟、四天王等造型。有一次,我突然双手乱比划,口中念念有词,邻居说我精神有问题,其实我正在构思关云长、狮子的形象。”

  做竹编,竹需要破得均匀,破竹的时候,竹丝经常会插到手指头里。凌文彬称,从学徒时开始,每个人身上都要带一种铁夹子,竹丝插进手指后,自己就用铁夹子把竹丝夹出来,然后继续工作。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锁匙,挑出一把铁夹子。铁夹子只有锁匙般大小,就像是医生用的镊子,而且已经生锈,显然是使用了比较长的时间。

  然而好景不长,两年多后锅炉厂倒闭了,凌文彬只好回到家里,继续人物造型竹编的创作。

  坚守梦想30年每月只有120元低保

  1979年,中国美协主席华君武到泉州竹编工艺厂考察时,对凌文彬说:“如果泉州竹编能进入高级兽类和人物造型的领域,就达到竹编艺术的最高境界了。”凌文彬记住这句话,下定决心,要创作出高级兽类和人物造型竹编。

  时间过去了近30年,凌文彬还是住在9平方米的小屋里,紧靠着他亲戚的住房。简易木架子搁着未洗的碗筷,一张小床上的被子发黑,篾条和他编织的竹编半成品及模具随地堆放,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。凌文彬吃饭、睡觉都在小屋里,很少出屋。“我屋子太乱了,亲戚曾经想帮忙打扫,但是我不让,因为我怕找不到想用的东西。”

  生活依然困难,凌文彬的作品没有一件卖出去,他也舍不得卖,他要留下来进一步改善。他的作品制作时间太长,工艺太复杂,目前无法批量生产,不能给他带来经济效益。现在他没有正式工作,民政局每月给他120元的最低生活保障,其他费用靠妻子和亲友接济。虽然只有120元的低保,“但它表示了政府对我的认可”,在凌文彬看来,少数的金钱鼓励,就给了他莫大的希望。

  与他交谈的一个多小时中,记者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贫穷的尴尬,但更多的却是自豪和痴迷。他摆弄作品时,就好像侍弄一件宝贝。他没有在乎生存条件的恶劣,没有在乎旁人给予他势利的眼光,他的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竹编之中。梦想在他看来还很远,但他的坚持还在继续。

  世界上最美的是人,而人最美的代表部位是脸部及其表情。凌文彬说,像香薰、龟盒、孔雀瓶、鸡盒等这类中小件竹编精品较有普遍的商业性,但是艺术水平不高,真正能体现泉州竹编高超艺术的应该是狮子、关云长、花木兰这类极品高级兽类和人物造型。

  “除了我,福建20多年来已经没有竹编精品展出了,在《福建文艺家辞典》里面,只有我是竹编艺术家。”后继无人,凌文彬有点黯然神伤。凌文彬目前最大的希望是,国家尽早落实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保护政策,给自己一定的资金,自己能在生活无忧的情况下进行创作。


打印本文 打印本文  关闭窗口 关闭窗口